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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的古文创作探析的介绍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文笔犀利,观点鲜明、深刻,实为韩愈政论文之代表作。韩愈古文内容丰富,充满文学意味,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创作中,对文体、文风、文学语言大胆革新,通过吸纳诗、赋、骈文的文学质素和借鉴其表现艺术,增强古文的文学性和艺术美,使古文神形俱新,既不同于时文,也与传统的古文大有区别。其事必至韩公,乃始纯以散文笔法为之。

韩愈的古文创作探析的介绍

韩愈今存文351篇,所用文体分别属于碑志(75篇)、书牍(64篇)、奏议(48篇)、哀祭(40篇)、赠序(35篇)、论辩(19篇)、杂记(18篇)、诏令(16篇)、序跋(10篇)、辞赋(9篇)、箴铭(7篇)、颂赞(6篇)、传状(4篇)等类。其中,最能体现韩愈古文创新特点的,是碑志、书牍、赠序类作品。

韩愈古文,内容丰富。其以议论为主者,有表述哲学观点、政治见解、文论主张和其他种种看法的。“五原”除《原毁》外,都可称为哲学论文。其中《原道》批判佛、老,特别是批判佛教对礼乐刑政和农业生产的破坏,论述儒学对巩固封建统治所起的作用,可视为韩愈反对佛、老的宣言书。《原性》把人性分为上、中、下三品,并说情也有三品,要因情以见性,批判的是佛教灭情见性、见性成佛的观念。其论政事如《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论淮西事宜状》,前言天旱当停征赋税,后言当用武力平定淮西,论事说理,无不切中肯綮。又如《论佛骨表》针对宪宗佞佛以求长寿的心理,广征博引,说明历代君王佞佛必然国祚不长、年寿必夭。文笔犀利,观点鲜明、深刻,实为韩愈政论文之代表作。他如《送孟东野序》、《送高闲上人序》、《答李翊书》、《答刘正夫书》、《与冯宿论文书》、《答尉迟生书》、《荆潭唱和诗序》等,或作专论,或偶尔论及,都以阐述作者的文学观点(尤其是散文复古主张)为重要内容。还有《师说》批评社会上耻于从师的风气,《原毁》分析社会上毁谤风气产生的原因,《讳辩》斥责社会上以避讳为名压制人才的恶俗,皆因事作论,针对性强。

其以记叙为主者,多为传记、行状、碑志、墓志铭以及杂记之类的文字。《张中丞传后记》为安史乱中爱国将领张巡立传,写人栩栩如生。《赠太傅董公行状》为董晋作传,选材精约,叙事生动。《平淮西碑》记平定淮西经过,文字雍容典雅。其墓志铭叙事写人,尤为生动、形象,真能做到“随事赋形,各肖其人”(钱基博《韩愈志》)。杂记如《燕喜亭记》、《徐泗豪三州节度掌书记厅石记》、《蓝田县丞厅壁记》、《新修滕王阁记》、《郓州谿堂诗并序》(属记体)以及《画记》等,不但写景状物,辞事相称,而且多用感慨、议论成文,开后人门径(欧阳修作记即从此出)。方苞即云:“散体文唯记难撰结……故昌黎作记,多缘情事为波澜。”(《答程夔州书》)

其以抒情、泄愤为主者,多为哀祭、书牍、赠序,以及“杂文”之作。祭文诉哀,最著名的是《祭十二郎文》。该文写作者和死者生前的亲情,写他心中的极度悲哀,就像面对活人说话一般。其间有泣,有呼,有絮语,有放声长号,骨肉之痛,溢乎言表。他如《祭河南张员外文》、《祭柳子厚文》,皆出语情真意切。《欧阳生哀辞》,“盖哀欧阳生之不显荣于前,又惧其泯灭于后”,“故作哀辞以舒吾哀”,自以哀情动人。《送孟东野序》为孟郊不遇于时鸣不平,《送李愿归盘谷序》极写居高位者的骄奢淫逸和势利小人的种种丑态,皆为愤世、骂世之言。《杂说》(四)为所有怀才不遇者一吐不平之气,《毛颖传》“发其郁积”,《进学解》自鸣其不幸,《送穷文》自发牢骚,皆为述怀之文。韩愈作书,往往叙事、说理,随心而发,或求人荐引,或荐引他人,或传道授业解惑,或辨驳事理,也有述怀抒情的。如《与崔群书》说“自古贤者少,不肖者多”一节,即出语悲感交集,郁勃淋漓。又《与孟东野书》,入手即谓“与足下别久矣!以吾心之思足下,知足下悬悬于吾也”。续谓“其于人人,非足下之为见,而日与之处,足下知吾心乐否也!吾言之而听者谁欤!吾唱之而和者谁欤!言无听也,唱无和也,独行而无徒也,是非无所与同也,足下知吾心乐否也”,语语皆道心之不乐,抒情性强。

韩愈古文内容丰富,充满文学意味,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创作中,对文体、文风、文学语言大胆革新,通过吸纳诗、赋、骈文的文学质素和借鉴其表现艺术,增强古文的文学性和艺术美,使古文神形俱新,既不同于时文,也与传统的古文大有区别。

其文体革新,变化最大的是碑志、书牍、赠序之文。其变或如钱穆《杂论唐代古文运动》所说:

碑文当勒之金石,体尚谨严,文须韵藻,并不与其他散文同其渊源,亦复与史传性质有别。而韩公为之,乃刻意以散文法融注入金石文而独创一体。其骨格则是龙门之史笔,其翰藻则是茂陵之辞赋。设例取势,因人为变。创格造句,锤句炼响,极行文之能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韩公出,而后书牍一体始成短篇散文中极精妙之作品。写情说理,辨事论学,宏纤俱纳,歌哭兼存,而后人生之百端万状,怪奇寻常,尽可容入一短札中,而以随意抒写之笔调表出之。无论其题目之大小,内容之深浅,正因其乃一书牍之体,而更易使人于轻松而亲切之心情下接受领会,此实为韩公创新散文体之一绝大贡献。

太白所为诸序,寻其气体所归,仍不脱辞赋之类。其事必至韩公,乃始纯以散文笔法为之。此又韩公一创格也。……惟韩公深于文,明于体类,故能以诗之神理韵味化入散文中,遂成为旷古绝妙之至文焉。……故韩集赠序一体,其中佳构,实皆无韵之诗也。……由其皆从诗之解放来,而仍不失诗之神理韵味也。后人学韩者,惟欧阳永叔最得韩公此体文之神髓。

其文风革新,不单见之于对“俗下文字”风格的唾弃,还见于对传统古文文风的突破。最令时人震惊的,是他为文“不专一能,怪怪奇奇”,形成奇诡新异的文风。本来,韩愈为文,有借形下之物、寻常之事明道、说理、抒怀的习惯。另一方面,他也爱用怪奇题材、新奇立意、奇巧结构、奇妙言词以“成文”,显出文风的怪奇。此举受到裴度的批评。裴度说前人之文“皆不诡其词而词自丽,不异其理而理自新”,“而奇言怪语,未之或有。意随文而可见,事随意而可行”,说韩愈“恃其绝足,往往奔放,不以文立制,而以文为戏”(《寄李翱书》)。他实际上是在用与前辈古文家相同的古文观念贬抑韩文,而这正显出韩愈对传统古文文风(功用为“理身理家理国理天下”,风格为雍容雅正、“至易”、“至直”)的突破。他在艺术上的创新求变,已远远超出前辈古文家散文复古、如古的要求。

韩愈语言革新意识极强,既说“惟陈言之务去”,又谓“惟古于词必己出……文从字顺各识职”。革新方法有二,即提炼古语铸成新词和灵活运用口语,原则是造语必求文从字顺,符合汉语语法。提炼古语铸成新词者,如“跋前踬后”(《进学解》)从“狼跋其胡,载踬其尾”(《诗经·豳风·狼跋》)概括而出,“补苴罅漏,张皇幽眇”(《进学解》)从“衣弊不补,履决不苴”(刘向《新序·刺奢》)、“抗辞幽说,闳意眇指”(扬雄《解难》)提炼出来,“形单影只”(《祭十二郎文》)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李密陈情表》)中来,“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原道》)从“不愤不启,不悱不发”(《论语·述而》)融化而出,皆为其例。活用口语者,如官名、地名和当代事物名称,皆用时人口语所称,不带任何拟古色彩。如韩文中与佛教相关的口语就有佛、浮屠、福田等。又有与唐代科举制有关的新词语如进士、明经、主司、及第、贡举、考试等。又唐时口语“都”作副词“皆”用,韩文用“都”取此义者甚多。韩文《贺太阳不亏状》以“太阳”代替“日”也是以口语入文。他如以“眼”代“目”,以“脚”代“足”,以“写”代“书”,以“到”代“至”,亦从口语中来。另外,韩文中大量出现的双音词(如恩爱、葬埋、祭祀、国家等),有些是韩愈创造出来的,有些就是直接取自口语。和提炼古语、活用口语有关,韩愈的语言革新,还表现在虚字(助词)的运用上。为文使用虚字,并非始于韩愈,但他是有意使用虚字,借以增强语言的生动性和古文的艺术表现力。他能利用虚字中的疑词、决词,造成文势的开合伸缩,以结构其文。或在一句中使用不同的助词,带来语气的连贯;或连续数句叠用同一助词,壮其声势;或在一段中次第叠用不同的助词,以造成文势的跌宕起伏;或在一篇中多次使用某一助词,以造成文章的情韵美。

为增强古文的文学性、艺术美,韩愈除“求取融化后起诗、赋纯文学之情趣、风神以纳入于短篇散文之中,而使短篇散文亦得侵入纯文学之阃域”(钱穆语)外,还用到诗、赋的种种表现手法(如情存比兴、讲求辞采、音韵以及铺陈其事、以问对方式结构其文等)。而以骈文为文,更是韩愈为文的独特处。骈文本是受到诗、赋影响很深的文体,句求偶对自为其行文的基本特征。韩愈以骈文为文,主要是取其诗性质素入文,而在语句锻造上变偶对为排比,以得其句式的整齐美和文势的雄健有力。

韩愈创作古文,能学古而变古,能取前人之长而用之,故其文风格独特。张籍说韩愈“独得雄直气,发为古文章”(《祭退之》),柳宗元称其“猖狂恣肆,肆意有所作”(《答韦珩示韩愈相推以文墨书》)。李翱言韩文“开合怪骇,驱涛涌云”(《祭吏部韩侍郎文》),李汉说韩文“汗澜卓踔,alt泫澄深,诡然而蛟龙翔,蔚然而龙凤躍,锵然而韶钧发。日光玉洁,周情孔思,千态万貌,卒泽于道德仁义,炳如也”(《韩愈文集序》)。韩文固有雄健、奇伟的一面,也有平易、自然的一面,而且雄健之中并不匮乏情韵,“唐之文奇者,莫如韩愈,而其文皆句妥字适,无难晓者”(方孝孺《答王仲缙书》)。

韩文艺术特色,大概有五。

一是构思奇特,写法多变。韩文构思奇特,因而结构新异而写法多变。其说理文,有的先提出论点,然后加以论证分析,如《原道》、《师说》;有的用主客问答形式层层说理,如《争臣论》。同是抒发牢骚,《进学解》用师生辩论形式表达,《送穷文》则借送鬼而吐怨,托穷鬼之口以自誉。其赠序有直陈己见以达意的,如《送高闲上人序》;有借被送者长篇言论抒愤寄慨的,如《送李愿归盘谷序》;有专说一理为对方鸣不平的,如《送孟东野序》。其碑志文写法尤其多变。如墓志铭,一般先叙名讳、里居、先世等,韩愈却先写墓主生平事迹,以突出其节行,《孔戡墓志铭》即是。叙事方法也多种多样,突出的是用对话形式叙说其事。有的则用作者口吻介绍;有的通过记述死者亲属之言说出,《河中府法曹张君墓碣铭》即是。他如《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用传奇手法记王君骗婚事;《柳州罗池庙碑》,用志怪手法记柳子死后显灵事;《南海神庙碑》,用汉赋体物手法写海中百灵秘怪;《黄陵庙碑》用训诂手法写虞舜二妃故事,以及《平淮西碑》用《尚书》作诰方式写宪宗命将诏令,都显出韩文碑志写法多变的特点。(www.xing528.com)

二是雄奇奔放,以气势胜。韩愈“发言真率,无所畏避”(《旧唐书·韩愈传》),为文深受《孟子》影响,说理雄辩滔滔,其势不可阻遏。除作者自信心强、对问题认识深刻、自觉“真理”在握,因而气盛语壮以外,还与他所用的表现手法有关。其手法有:

(一)工于发端。即魏禧说的“韩文入手多特起,故雄奇有力”(《日录论文》)。以警句开篇,往往入手即有先声夺人之势。韩文起笔多辟头涌来,显得文势强健。如《原道》以“博爱之谓仁”数语发端,《送孟东野序》以“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起头,《送权秀才序》以“伯乐之厩多良马”数语入手,即为其例。

(二)用特殊句式壮大气势。其中有尽力加长句子以增强气势者,如《伯夷颂》首句“士之特立独行……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就长达三十一字,入篇即成洪流奔腾之势,足以振起全篇;又如《 柳子厚墓志铭》中“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又下石焉者,皆是也”一句八十四字,便显出作者对小人恶行的不胜其忿。有以一词统率诸多短句以为长句者,如《进学解》“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孰云多而不扬”云云,“方今”二字即管束下列各短句;《送李愿归盘谷序》“其在外,则树旗旄……争妍而取怜”,以及“伺候于公卿之门……其于为人贤不肖何如也”,所说诸事之文皆为“其”所统率,语气连贯,自然文势不弱。又有以排比句式造势者,如《原道》就有多种形式的排比句(有以八句连作排比的),《原毁》以“古之君子”、“今之君子”对比,出语则“通篇排比”(张裕钊语)。《师说》也是广用排比,使得波澜迭起,气势流荡。还有数句用一类字以壮大文势者,即陈骙所谓“文有数句用一类字,所以壮文势、广文义也。然皆有法,韩退之为古文伯,于此法尤加意焉”(《文则》)。例如《原道》“为之君”以下各句,连用十七个“为之”句,其文《诗》、《书》、《易》、《春秋》以下各句连出九个“其”字句。《进学解》“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由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数句同用“虽”、“而不”三字;《送浮屠文畅师序》“夫不知者,非其人之罪也;知其不为者,惑也;悦乎故不能即乎新者,弱也;知而不以告人者,不仁也;告而不以实者,不信也”,数句同用“者……也”字,都言之有力。还有用顶真句式壮大文势者,如《原道》“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即是。

(三)行文自占地步以把握话语主动权。韩愈论辨之文,往往先用概括性极强的短语标举其说,以为定理,然后据此辨驳,横说竖说,头头是道,显出高屋建瓴的气势,妙就妙在他作论善于自占地步。其求人荐拔或丐贷之文,亦以文气健旺著称,关键是他行文能高占地步,找到和居高位者对话的主动权。谢枋得即谓“昌黎作文专占地步,如人要在高处立、要在平处行、要在阔处坐”(《文章轨范》卷一)。如《与于襄阳书》关于“先达之士”和“后进之士”互为所用的议论,就是为下说丐贷之事预占地步,由于高占地步,故言之侃侃,决无嗫嚅之状。此外,韩愈作论,还利用逻辑力量助长文势,如《讳辩》谓“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即为显例。

三是寄兴无端,风神绝远。这主要是由以诗为文带来的审美特征,其赠序大多具有这种诗意美。如《送董邵南序》,董生不得志于有司,欲北投藩镇,韩愈本不赞成,又不便明阻其行,故作序以为讽戒。全文一百五十六字,六次转折,反复申说,连连唱叹。末谓“为我谢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讽谕之意见乎言外。故张裕钊说:“收处寄兴无端,如此乃可谓之妙远不测。”(马其昶《韩昌黎文集校注》补注引)《送杨少尹序》纯以想像之辞为文,可谓无中生有。后谓“杨侯始冠,举于其乡,歌《鹿鸣》而来也。今之归,指其树曰:某树,吾先人之所种也。某水,某丘,吾童子时所钓游也。……古之所谓乡先生,没而可祭于社者,其在斯人欤?其在斯人欤”,也是唱叹有声,意味无穷。张裕钊即云:“前文已极文之变态,末段又别出丘壑,读之如寻幽览胜,探之不穷。”(马其昶《韩昌黎文集校注》补注引)而《王含秀才序》,前言读《醉乡记》,悲前代名士不遇于世而隐于酒,后面言及王含,结尾却说:“惜乎吾力不能振之,而其言不见信于世也。于其行,姑与之饮酒。”其寄托之深、意兴之妙,刘大櫆说是“深微屈曲,读之觉高情远韵,可望不可即”(马其昶《韩昌黎文集校注》补注引)。曾国藩则称其“波折夷犹,风神绝远”(马其昶《韩昌黎文集校注》补注引)。他如《送廖道士序》、《送高闲上人序》,亦含风神之美,而且多借结尾时的“诡变”之辞显现出来。

四是想像丰富,巧于譬喻。韩愈有些文章整篇就是一个譬喻,如《杂说》四,通篇围绕千里马的有和伯乐的无做文章,说的是人才的遭遇问题;《应科目时与人书》则以天池之滨、大江之alt的“怪物”形容自己的处境;而在《后十九日复上宰相书》中,作者又把自己比作一个“溺于水而爇于火”的失路之人。譬喻的运用可以把难以明说的话直说出来,可以使深奥的道理明朗化,还可增强文章的生动性。而这些与想像的丰富是分不开的。韩愈作比,真能做到“引物连类,穷情尽变”(《送权秀才序》),比如《送石处士序》中的文字:

与之语道理,辨古今事当否,论人高下,事后当成败,若河决下流而东往,若驷马驾轻车就熟路,而王良、造父为之先后也,若烛照数计而龟卜也。

一连串的比喻把石洪的能言善辩、料事准确形容得穷形尽相。如果作者没有雄厚的知识积累,没有丰富的想像力,那些妙如连珠的譬喻就不会接踵而出。

五是描写精细,历历如绘。韩愈写人叙事,注重细节描写,不但像《毛颖传》、《送穷文》写毛颖、穷鬼栩栩如生,其传记、杂文在写到人物时,也常有精细的描绘。《张中丞传后叙》写南霁云的刚烈:

(贺兰)爱霁云之勇且壮,不听其语,强留之,且食与乐,延霁云坐。霁云慷慨语曰:“云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余日矣,云虽欲独食,义不忍,虽食且不下咽!”因拔所佩刀,断一指,血淋漓,以示贺兰,一座大惊,皆感激为云泣下。云知贺兰终无为云出师意,即驰去。将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屠,矢著其上砖半箭,曰:“吾归破贼,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城陷,贼以刃胁降巡,巡不屈,即牵去,将斩之,又降霁云。云未应,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身,不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即不屈。

又如《蓝田县丞厅壁记》写县丞的有职无权:

丞位高而偪,例以嫌,不可否事。文书行,吏抱成案诣丞,卷其前,钳以左手,右手摘纸尾,雁鹜行以进,平立,睨丞曰:“当署。”丞涉笔占位署,惟谨。目吏,问:“可不可?”吏曰:“得。”则退,不敢略省,漫不知何事。

作者抓住典型场面,通过细写人物的语言、动作,把人的精神面貌、性格特征写得十分突出。此外,在一些抒情味重的文章里,作者还以优美的笔调写出自然景象的瑰丽。《祭河南张员外文》写洞庭湖的阔大气势:“洞庭漫汗,粘天无壁。风涛相豗,中作霹雳。”一个“粘”字把水连天、天连水、水天无际的场面写得多么生动!

从这里也可看出韩文的语言特点:精练、准确、生动。作者继承了古代文学语言遗产,同时又吸取当时活的语言,创造出许多新颖、生动的语词,极大地发挥了汉语的表现力。他所创造的许多词汇,诸如“大声疾呼”、“牢不可破”、“少安无躁”、“业精于勤”、“动辄得咎”、“落井下石”、“不平则鸣”、“摇尾乞怜”、“杂乱无章”、“大放厥词”等,至今还活在我们的口中和笔下。当然,由于他强调词必己出,时用难字、僻字,古文中也有一些佶屈聱牙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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