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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院文献研究》:经史词章在古代教育中的重要性

时间:2023-10-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苏州正谊书院,月课八股试帖之外,又有小课,以经史词章命题。概言之,本文所论“经史词章”,既包括古学书院的考课内容,也包括时文书院的小课内容。这很容易让人以为经史词章是“纯学术”“纯文学”,而与科举考试无关。“博学鸿词”这种特科考试,以一赋一诗取士,姑且不论;常科考试当中,也有经史词章。

《中国书院文献研究》:经史词章在古代教育中的重要性

书院考课经史词章,一个主要的动因是:“承学之士尚沿前明以来空疏陋习,专以时文帖括为务。”(《诂经精舍七集》廖寿丰序,光绪十一年刻本)因此,以经史词章课士,旨在提倡读书风气,使书院生徒不囿于时文俗学。从而在书院“不可避免地沦为科举的附庸”[142]的形势下,能够起到一些挽回补救的作用。不过,考课经史词章与举业的关系,至少有几点仍需辨析:

(一)有不少书院既课八股试帖,也课经史词章;有少数书院原课八股试帖,后改课经史词章

“考试时文的书院”(以下简称“时文书院”)和“博习经史词章的书院”(以下简称“古学书院”),这两种类型并非泾渭分明。有不少时文书院以八股试帖为正课(或称常课),以经史词章为小课(或称散课、经古课、诗赋课、策论课)。如杭州崇文书院课八股文,自胡敬(1769—1845)担任主讲,“正课之暇,辄用诗赋试士”(《敬修堂词赋课钞》讷音富呢扬阿序,道光二十二年刻本)。松江郡城有云间、求忠、景贤三书院,肄业诸生考课时文,自道光二十四年(1844)开始,亦课以“诗赋杂文”(《云间小课》练廷璜序,道光二十九年刻本)。宁波崇实书院,“试士以时艺为先”,“斋课散课,淹贯众长矣”。斋课“一制艺文,一试帖诗”,散课“则诂经一,论史一。其一或天算、舆地、掌故、时务,又一或赋,或杂文,或古今体诗”(《崇实书院课艺》吴引孙序,光绪二十一年刻本)。这种做法,有的书院开始得比较晚,如攸县东山书院“向课时文,岁辛卯(1891)始加课经史词赋”(《东山书院课集》胡元玉序,光绪十八年刻本)。现今存世的书院课艺总集中,杭州《敬修堂词赋课钞》、《崇文书院敬修堂小课甲编》、上虞《经正书院小课》、松江《云间书院古学课艺》、《云间小课》、《云间郡邑小课合刻》、太仓《娄东书院小课》、苏州《正谊书院小课》、扬州《安定书院小课》、《安定书院小课二集》、《梅花书院小课》、西安《关中课士诗赋录》、《关中书院赋》、香山《丰山书院课艺(古学编)》等,都是时文书院的小课作品汇编。

也有时文书院将小课改成专课。如苏州正谊书院,月课八股试帖之外,又有小课,以经史词章命题。咸丰间书院毁于兵燹,同治间重建讲舍,“遂以制艺并入紫阳,而专课正谊诸生以经解古学,盖仿浙江诂经精舍、广东学海堂之例”(《正谊书院课选》蒋德馨序,光绪二年刻本)。这种情况,则是从时文书院转变为古学书院。

概言之,本文所论“经史词章”,既包括古学书院的考课内容,也包括时文书院的小课内容。

(二)古学书院的建立,通常是以同城已有时文书院为前提

举业是清代读书人的首选出路,自雍正后期倡兴书院,书院的首要功能就是服务举业。因此,只有本地士子的科举训练得到了保障,专课经史词章的古学书院才有其设立的合法性。诂经精舍建于嘉庆六年(1801),其时杭州已有敷文、崇文、紫阳三所书院专习举业。《诂经精舍续集》胡敬序即云:“以制艺会城设有三讲舍,不更试。专试经解与碑版、考证诸作,即诗赋录取亦不多。”(道光二十二年刻本)《诂经精舍三集》马新贻序云:“杭州旧有敷文、崇文、紫阳三书院,专习举子业,而此独为诸生讲经之所。”(同治六年刻本)《诂经精舍五集》俞樾序云:“吾浙素称人文渊薮,而书院之设亦视他省为多。其以场屋应举文诗课士者,则有敷文、崇文、紫阳三书院在。至诂经精舍,则专课经义,即旁及词章,亦多收古体,不涉时趋。”(光绪九年刻本)诂经精舍能够“不涉时趋”,是因为同城的其他书院“涉时趋”。

南京书院也是如此。“金陵文物望海内,凡书院四:曰凤池,课童子之有文者;曰钟山,曰尊经,课举子业;曰惜阴,课诂经之作与诗古文词”(《惜阴书院西斋课艺》薛时雨序,光绪四年刻本)。凤池书院建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钟山书院建于雍正元年(1723),尊经书院建于嘉庆十年(1805),皆以举业课士。道光十八年(1838),惜阴书院建成,遴选钟山、尊经书院的高材生肄业其中,课以经史,兼及词赋。“其时钟山、尊经第课制举,文公(指两江总督陶澍——引者注)虑士人或溺于帖括,无裨实用,思所以转移其风气,而默培其根柢,故有斯举”(《惜阴书院课艺》褚成博序,光绪二十七年刻本)。

像杭州、南京这样文化发达、书院较多的地区,就有条件形成分工。类似的又如:苏州紫阳、正谊两书院课时文,后在正谊书院之西设立学古堂,课经史及《文选》、算学等[143];松江云间、求忠、景贤三书院“课八股”,融斋书院“课经史性算”(《云间四书院新艺汇编》姚肇瀛序,光绪二十八年刻本);常州延陵、龙城两书院原以举业为务,龙城书院后“改设经古精舍,导源于经史词章;别设致用精舍,博习乎舆地算学”(《龙城书院课艺》有泰序,光绪二十七年刻本);江阴礼延书院“课以八股试帖”[144],南菁书院追步诂经、学海;南昌豫章、友教两书院课时文,经训书院“专课经解、古文、诗赋”(《经训书院文集》卷首《经训书院改章原奏》,光绪九年刻本);广州粤秀、羊城等书院应科举,学海堂、菊坡精舍、广雅书院则课经古;其他如成都之锦江书院与尊经书院,福州之鳌峰书院与致用书院,长沙岳麓书院与湘水校经堂,昆明五华、育材书院与经正书院,等等,皆有类似分工,正所谓“衔华佩实,相辅而行,法至良,意至美也”(《经训书院改章原奏》)。

(三)经史词章也是科举考试的内容

书院考课经史词章,一个重要意旨在于挽回时文课士之弊。这很容易让人以为经史词章是“纯学术”“纯文学”,而与科举考试无关。事实上,清代科举考试与经史词章多有关联。“博学鸿词”这种特科考试,以一赋一诗取士,姑且不论;常科考试当中,也有经史词章。对此,课艺总集序言多有提及。

杭州崇文书院戴熙(1801—1860):

国家以制艺设科,乡会后场、学政考试,旁及经解、策论、诗赋,殿廷则兼用之。(《崇文书院敬修堂小课甲编》戴熙序,咸丰八年刻本)

苏州正谊书院蒋德馨(1810—1893):(www.xing528.com)

我朝文治昌明,远轶前代。春秋两闱,经策与制艺兼试;殿廷试以策论;馆阁试以诗赋;至提学岁科两试,则经解古学别为一场:固未尝专重时文而以经学词章为可忽也。(《正谊书院课选》蒋德馨序,光绪二年刻本)

扬州安定书院钱振伦(1816—1879):

国家以时文取士,盖沿前明旧制,唐宋取士则以诗赋策论。以今制较之,自童试及科岁试、乡会二试,以至各朝考、散馆、大考、考差皆有诗,小试间作赋,散馆、大考皆先作赋,则诗赋未尝废也。自科试至乡会试、殿试皆对策,自童试以至进士、朝考、大考及考军机、御史皆作论,则策论未尝废也。(《安定书院小课二集》钱振伦序,光绪十三年刻本)

宁波崇实书院陆廷黻(1835—1921):

国家沿明制,以制义取士。乡会试后场益以经文、策文;其试之殿廷者,有论疏,有诗赋;而学使者岁科两试,专试古学,场则有经解及杂著等篇。盖深望斯世有通才,而又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士之负一材一艺者未由自见也。(《崇实书院课艺》陆廷黻序,光绪二十一年刻本)

所以书院既课八股试帖,又考课经史词章,是“为馆阁储才起见”(《紫阳书院课余选》屠倬题识,道光四年刻本),“预为朝考、馆课计”(《学海堂课艺五编》刘秉璋序,光绪十一年刻本),“非徒宏讲风流,盖备他日承明著作之选也”(《敬修堂词赋课钞》胡敬序,道光二十二年刻本),其功利目标——而且是长远的、高层次的目标——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以经史词章为小课的时文书院,这一点更为明确,如扬州安定书院掌教方浚颐(1815—1889)就说:“国家以时文校士,而解经论史以及诗赋各体文,亦所不废。书院之有小课,由来尚矣。”(《安定书院小课二集》方浚颐序,光绪十三年刻本)至于专课经史词章的古学书院,其“纯学术”“纯文学”的意味要浓一些。

(四)八股文与经史词章相通,这是很多书院官师的共识

张文翰(字墨缘)于光绪十二年(1886)任香山知县。当地有丰山书院,专以时文课士,张氏为之增加古学月课。之所以作此革新,缘于他的一个理念:“无论何家学问,必先从词章入手;无论何体词章,必先从时文入手。盖时文无法不备,尤以读书穷理为本。此其与古学不特不相背,且直相成。”而《丰山书院课艺》将时文、经解、论诗、杂作汇为一集,就是要让生徒明白“时文、古学源出一流”(《丰山书院课艺》张文翰序,光绪十四年刻本)。

这一理念颇有同道。如《崇文书院敬修堂小课甲编》戴熙序:“制艺述经,具经体而微;经解、策论、诗赋拟经,各得经之一体,大要皆经之流。”(咸丰八年刻本)苏州《正谊书院小课》欧阳泉序:“经解、诗赋与制义相为表里者也。”“八股体制,萌芽于其间,八股不在经解外也。”(道光十八年刊本)《崇文书院课艺》薛时雨序:“窃谓制艺一道,著作家辄鄙薄之,然实有根柢之学焉。外无所得于经史,内无所得于身心,其文必不能工。”(同治六年刊本)不过,这些都是时文书院的声音,古学书院无需如此声张。“时文、古学源出一流”之说,与其说是共识,不如说是时文书院自我鼓气、树立自信的标榜。

(五)实践表明,书院考课经史词章,非但无害于举业,而且有益于科举功名

士子溺于帖括,原因在于:科举文体,时文最重。录取名额又极其有限,士子不得不投入全副精力攻研时文,以冀一遇。然而这是个恶性循环,长此以往,士子不但知识面狭隘,而且也很难入彀。书院的考课实践则表明,突破时文藩篱,研习经史词章,恰恰有利于科名。孙星衍(1753—1818)在《诂经精舍题名碑记》中就说:“(《诂经精舍文集》)既行于世,不十年间,上舍之士,多致位通显。入玉堂,进枢密,出则建节而试士。其余登甲科,举成均,牧民有善政。及撰述成一家言者,不可胜数。东南人材之盛,莫与为比。”[145]成都原有锦江书院,大抵惟科举是务。虽有习经,涉猎而已,未有专业教学。同治十三年(1874)建尊经书院,专考经义,兼习古文词。十七年后山长伍肇龄(1826—1915)序《尊经书院二集》,写道:“十余年来,登进者历科转盛,风会所趋,人人皆知读书之有益矣。”(光绪十七年刻本)昆明原有五华书院、育材书院,乃时文书院。光绪十七年(1891)建经正书院,专课经古之学。十二年后云南粮储道陈灿(字昆山)序《经正书院课艺二集》,有云:“十数年来,经明行修之士多出其中,相继掇巍科,登词馆。即乡里聘师者,一闻院中士,咸争先延致。近日遴选教习及师范游学各生,率皆取材院中。”(光绪二十九年刻本)其中生徒袁嘉谷(1872—1937)在院肄业最久,光绪二十九年(1903)成进士,旋中经济特科状元,成为经正书院的荣耀。

当代学者的统计研究,也可以提供佐证。李兵教授估算杭州诂经精舍的乡试录取比例达到20%,广州学海堂的科举及第率也达到20.3%以上。因此,这两所书院的生徒,“也是科举考试有力的竞争者,占据了当地科举及第的大部分名额”[146]。由此看来,经史词章有益于科举功名之见,能够得到数据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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