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黄帝的历史考订及影响

朱襄氏

1.昔古朱襄氏之治天下也，多风而阳气畜积，万物散解，果实不成，故士达作为五弦瑟，以来阴气，以定群生。(《古乐》)。

【考订】《帝王世纪》：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连氏、郝胥氏、尊卢氏、浑混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凡十五世，皆袭庖牺之号。

按：《吕氏春秋·古乐》高诱注：“朱襄氏，古天子，炎帝之别号。”但是清代的梁玉绳不赞同，其曰：“朱襄氏在炎帝前。《易·系辞》疏、《初学记》九并引《帝王世纪》言朱襄等十五氏袭包牺之号，《御览》七十八载《遁甲开山图》同。盖《世纪》所本，亦不定是天子，疑皆太昊氏之臣也。安得以为炎帝别号乎？”^[1]《汉书·古今人表》上中有朱襄氏，列在炎帝神农氏之前。此则从《古乐》篇排在首位来看，朱襄氏也应该是历史最为久远。据《中国历史年表》^[2]，公元前2697年为黄帝纪元元年。朱襄氏早于黄帝，年代更为久远，具体年代则无考。

葛天氏

1.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古乐》)

【考订】按：《吕氏春秋·古乐》高诱注：“葛天氏，古帝名。”毕沅说：“张辑曰：‘葛天氏，三皇时君号也。’见《文选·上林赋》注。”^[3]陈奇猷曰：“《汉书·古今人表》中上朱襄氏后有葛天氏。”则葛天氏在朱襄氏之后。

神农氏

1.昔太古尝无君矣，其民聚生群处，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无上下长幼之道，无进退揖让之礼，无衣服履带宫室畜积之便，无器械舟车城郭险阻之备。(《恃君》)

【考订】《礼记·礼运》：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

按：《吕氏春秋·恃君》高诱注：“太古，上古。”根据上述两则材料，可知上古时期，确实存在“知母不知父”的母系氏族社会时期。这个时期就是传说的神农时期。神农氏教民耕作，民智开化，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吕氏春秋》以神农在黄帝之前。陆贾《新语·道基》篇说：“民人食肉饮血，衣皮毛；至于神农，以为行虫走兽，难以养民，乃求可食之物，尝白草之实，察酸苦之味，教人食五谷。”王利器注曰：“《尸子·君治》篇：‘神农理天下，欲雨则雨，五日为行雨，旬日为谷雨，旬五日为时雨，正四时之制，万物咸利，故谓之神。’《淮南子·修务训》：‘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蠃蛖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饶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高诱注：‘五谷，菽、麦、黍、稷、稻也。’《白虎通·号》篇：‘古之人皆食禽兽肉。至于神农，人民众多，禽兽不足，于是神农因天之时，分地之利，制耒耜，教民农作，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谓之神农也。’”^[4]这里将其系在神农氏。神农氏稍早于黄帝，具体年代无考。

2.神农师悉诸。(《尊师》)

【考订】按：《汉书·古今人表》列“悉诸”为炎帝之师，并以神农为炎帝。徐旭生不认同这种说法，他在《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中说：“就现在所能得到的材料去研讨，我们可以推测神农与有巢、燧人为同类，是战国时的思想家从社会进步的阶段而想出来的指示时代的名词。”^[5]并举《吕氏春秋·执一》篇“五帝以昭，神农以鸿”为例，指出“神农与五帝并列，那神农应该不是炎帝”，“神农一词就是要指黄帝以前这一个时代”^[6]。白寿彝也说：“在先秦，神农与炎帝原是传说中的不同的人或神，秦汉间或许已有炎帝神农氏的说法。《史记》仍按不同的神话人物叙述；《世经》与《汉书·古今人表》才明确记叙炎帝与神农合为一位。”^[7]

3.以德以义，不赏而民劝，不罚而邪止。此神农、黄帝之政也。(《上德》)

【考订】按：《庄子·盗跖》曰：“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这个时期，《庄子》说是神农氏。神农氏有至德，故《上德》篇评其“以德以义，不赏而民劝，不罚而邪止”。神农在黄帝之前。故先言神农，后言黄帝。《易·系辞下》亦云：“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淮南子·修务训》：“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此或为美古时世之辞也。

4.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神农。(《用民》)

【考订】《文子·上仁》：宿沙之民自攻其君归神农氏。

《淮南子·道应训》：宿沙之民，皆自攻其君而归神农。

《世本·作篇》(王谟辑本)：夙沙氏煮海为盐。

《帝王世纪》：炎帝时，诸侯夙沙氏叛不用命，炎帝退而修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炎帝。

按：《淮南子·道应训》高诱注：“伏羲、神农之间，有共工、宿沙霸天下者也。”《世本》(王谟辑本)宋衷注曰：“夙沙氏，炎帝之诸侯，今安邑东南十里有盐宗庙。”宋衷以为夙沙为东方海边一氏族，原为炎帝时部落，后归为神农。宿沙，即夙沙。今依宋说，系于神农。皇甫谧将炎帝视作神农，故有此说。然神农归神农，炎帝归炎帝，二者并非一人。

5.赤冀作臼。(《勿躬》)

【考订】《世本》(秦嘉谟辑补本)曰：雍父作臼。

《世本》(孙冯翼集本)曰：雍父作舂。

按：作臼者有异说。宋罗泌《路史·后纪三·炎帝》：“乃命赤冀创捄铁为杵臼，作耝耨钱镈梋鬵井灶，以济万民。”王利器疏引《路史余论》云：“《易》曰：‘断木为杵，掘地为臼，杵臼之利，万民以济。’此神农氏之事也。”^[8]则以作臼在神农氏之时，作者为赤冀。《世本》(秦嘉谟辑补本)宋衷注曰：“雍父，黄帝子也。”则以为在黄帝时，作臼者为雍父。但《世本》(孙冯翼集本)却以为“雍父作舂”。舂虽为臼之一，但并不完全等同于臼，臼包括更广泛。宋胡瑗《周易口义·系辞上》：“神农斲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又如：弦木为张，剡木为矢，张矢之利，以威天下。又如黄帝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又如宫室取大壮，掘地为臼，断木为杵，杵臼之利，万民以济。”则杵臼还用来建房。故以孙冯翼集本《世本》为确。作舂者为雍父，作臼者为赤冀。雍父在黄帝时，赤冀则在神农之世，故次于神农之下。

黄　帝

1.黄帝师大挠。(《尊师》)

【考订】《世本·作篇》(茆泮林辑本)：黄帝令大桡作甲子。

《韩诗外传》卷五：黄帝学乎大墳。

《新序·杂事第五》：黄帝学乎大真。

按：黄帝所师各书所载文字不一，或作大桡、大挠、大墳、大真，《汉书·古今人表》作大填。墳、填、真，字形音近相近而讹，实为一人。橈、撓中皆以堯为字根，堯与墳，字形相近，易讹，故为一人。宋衷注曰：“大挠，黄帝史官。”则大桡为黄帝时人。据《中国历史年表》，黄帝纪元始于前2697年。今本《竹书纪年》：“一百年，地裂。”《帝王世纪》：“在位百年而崩，年一百一十岁。”地裂，即黄帝崩。则黄帝在位时间为前2697年至前2597年。另，王符《潜夫论·赞学》：“黄帝师风后。”则黄帝所师有多人。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2.大桡作甲子。(《勿躬》)

【考订】《世本·作篇》(茆泮林辑本)：大挠作甲子。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3.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伶伦自大夏之西，乃之阮隃之阴，取竹于嶰溪之谷，以生空窍厚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吹曰舍少。次制十二筒，以之阮隃之下，听凤皇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钟之宫适合。黄钟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钟之宫，律吕之本”。黄帝又命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钟，以和五音，以施《英韶》，以仲春之月乙卯之日日在奎，始奏之，命之曰《咸池》。(《古乐》)

【考订】《世本》(雷学淇校辑本)：黄帝使伶伦造律吕。又曰：黄帝使伶伦造磬。

《说苑·修文》：黄帝诏冷伦作为音律。冷伦自大夏之西，乃之昆仑之阴，取竹于解谷。以生窍厚薄钧者，断两节间，其长九寸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曰含少。以昆仑之下，听凤之鸣，以别十二律。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以比黄钟之宫。适合黄钟之宫，皆可生之。而律之本。

按：律吕作于黄帝，说有不同。《说苑》为佐证，可证《吕氏春秋》所言非虚，当可作为史料。《吕氏春秋》此章又言“黄帝又命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钟”，则为《说苑》所无，更显珍贵。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4.黄、炎故用水火矣。(《荡兵》)

【考订】按：《吕氏春秋·荡兵》高诱注：“黄，黄帝；炎，炎帝。”《世本》(张澍粹集补注本)：“黄帝造火食。”张澍云：“《逸周书》：‘黄帝始蒸谷为饭。’”则黄帝、炎帝时已能用火烧熟食。这里言黄帝、炎帝时已饮热水与食熟食。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5.黄帝言曰：“声禁重，色禁重，衣禁重，香禁重，味禁重，室禁重。”(《去私》)

【考订】《帝王世纪》：声禁重声，衣禁重衣，食禁重味，居禁重室。

按：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辑为黄帝之《道言》，以为黄帝之言。唐兰说：“战国时期托名为黄帝的书很多，品类极为庞杂。”^[9]此处“黄帝言”恐为战国时人托黄帝之名而言。声禁重，色禁重，有道家养生之义，此句恐为战国时黄老道家之言而托名黄帝者。今仍系于黄帝。

【系年】约前2697年—前297年

6.黄帝曰：“帝无常处也，有处者乃无处也。”(《圜道》)

【考订】《新语·道基》：天下人民，野居穴处，未有室屋，则与禽兽同域。于是黄帝乃伐木搆材，筑作宫室，上栋下宇，以避风雨。

按：黄帝前未有房屋，黄帝制屋，人自此后乃有常处。严可均亦辑为黄帝之《道言》，以为黄帝之言。今系于黄帝。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7.黄帝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与元同气。”(《应同》)

【考订】《文子·符言》：道曰：“芒芒昧昧，从天之威，与天同气。”

又《上仁》：道之言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与天同炁。同炁者帝，同义者王，同功者霸，无一焉者亡。”

《淮南子·缪称训》：黄帝曰：“芒芒昧昧，从天之威，与玄同气。”

又《泰族训》：黄帝曰：“芒芒昧昧，从天之威，与玄同气。”

按：《文子·上仁》篇引作“道之言”，不以为黄帝言。疑战国时人托为黄帝之言。今系于黄帝。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8.故嫫母执乎黄帝，黄帝曰：“厉女德而弗忘，与女正而弗衰，虽恶奚伤？”(《遇合》)

【考订】按：陈奇猷引俞樾曰：“《诗·执竞》篇《释文》引《韩诗》曰：‘执，服也。’‘执乎黄帝’者，服乎黄帝也。《白虎通·三纲六纪》篇‘妇，服也，以礼屈服也’，《后汉书·皇后纪》注曰：‘妇，服也，明其服事于人也’，皆可以解此文执字之义。”^[10]此言黄帝与其妻嫫母事。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9.故黄帝立四面。(《本味》)

【考订】按：《吕氏春秋·本味》高诱注曰：“黄帝使人四面出求贤人，得之立以为佐，故曰：‘立四面’也。”马叙伦曰：“《太平御览》七九及三六五引《尸子》曰：‘子贡曰：古者四面，信乎？’孔子曰：黄帝取合己者四人，使治四方，不谋而亲，不约而成，此之谓四面。”^[11]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0.苍颉作书。(《君守》)

【考订】《淮南子·修务训》：苍颉作书。

《世本·作篇》(王谟辑本)：苍颉作书。

按：《世本》宋衷^[12]注曰：“黄帝之世，始立史官。仓颉沮诵，居其职矣。至于夏商，乃分置左右，言则左史书之。动则右史书之，故曰‘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经《尚书》，事经《春秋》者也。”(《初学记》)《说文解字叙》曰：“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则仓颉乃黄帝时人。《帝王世纪》：“黄帝垂衣裳，仓颉造文字，然后书契始作。”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1.黔如作虏首。(《勿躬》)

【考订】《世本·作篇》(王谟辑本)：隶首作数。

《世本·作篇》(雷学淇辑本)：隶首作算数。

按：毕沅曰：“疑‘虏首’当是‘蔀首’。”陈奇猷曰：“毕说谓‘虏首’当是‘蔀首’是也。蔀、虏声近通假。《汉书·律历志》云：周道既衰，幽王既丧，天子不能班朔，鲁历不正，以闰余一之岁为蔀首’，注云：‘孟康曰：当以闰尽为蔀首，今失正，未尽一岁便以为蔀首也。’是古有‘蔀首’之名。然鲁历固不正，而孟康所说亦误。《周髀算经》卷下云：‘阴阳之法：十九岁为一章；四章为一蔀，七十六岁；二十蔀为一遂，遂千五百二十岁；三遂为一首，首四千五百六十岁；七首为一极，极三万一千九百二十岁，生数皆终，万物复始’，即蔀首之义，盖古人置闰之法则也。”《世本》(王谟辑本)宋衷注曰：“隶首，黄帝史也。”今系于黄帝。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2.容成作历。(《勿躬》)

【考订】《淮南子·修务训》：容成造历。(www.xing528.com)

《世本·作篇》(孙冯翼集本)：容成造历。

按：《淮南子》高诱注：“容成，黄帝臣，造作历，知日月星辰之行度。”《世本》(孙冯翼集本)宋衷注曰：“黄帝史官也。”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3.羲和作占日。(《勿躬》)

【考订】《世本·作篇》(雷学淇校辑本)：黄帝使羲和占日。

按：《世本》(雷学淇校辑本)宋衷注“羲和”曰：“黄帝史官也。”则此事当为黄帝时。《史记·五帝本纪》以羲和为尧时人，其曰：“(帝尧)乃命羲和，敬顺昊天。数法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史记索隐》曰：“谓命羲和以历数之法观察日月星辰之早晚，以敬授人时也。”《史记》的说法应来源于《尚书·尧典》，其曰：“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受民时。”但是《尚书》中“羲和”乃“羲氏”与“和氏”之合称，而“羲氏”中又分为“羲仲”、“羲叔”；“和氏”中又分为“和仲”、“和叔”，则“羲和”为四人之合称。明显与羲和乃一人不合。《离骚》“吾令羲和弭节兮”，洪兴祖补注曰：“《山海经》：东南海外，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是生十日，常浴于甘渊。”则早期羲和为人。《尚书》、《史记》以羲和为日月之官而成多人，乃后世敷衍而成。故这里以宋衷说是，系于黄帝时。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4.尚仪作占月。(《勿躬》)

【考订】《世本·作篇》(雷学淇校辑本)：黄帝使羲和占日，常仪占月。

按：《勿躬》篇毕沅注曰：“尚仪即常仪。”《世本》(雷学淇校辑本)宋衷注曰：“皆黄帝史官也。”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5.胡曹作衣。(《勿躬》)

【考订】《世本·作篇》(秦嘉谟辑补本)：胡曹作衣。

按：《世本·作篇》(秦嘉谟辑补本)宋衷注曰：“黄帝臣也。”《淮南子·修务训》：“胡曹为衣。”高诱注：“《易》曰：‘黄帝垂衣裳。’胡曹亦黄帝之臣也。”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6.虞姁作舟。(《勿躬》)

【考订】《墨子·菲儒》：巧垂作舟。

《世本》(雷学淇校辑本)：共鼓、货狄作舟。

按：虞姁，不详。作舟之人，说有多种。《说文》“舟”下注：“古者共鼓、货狄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以济不通。”姁，从句得音，属“句”字声系，与句通用。如《史记·匈奴列传》：“右贤王呴犁湖为单于。”《汉书·匈奴传》呴作句。《庄子·刻意》“吹呴呼吸”，《释文》“呴字亦作喣。”《吕氏春秋·谕大》：“姁姁焉相乐也。”《孔丛子·论势》姁作喣。可见，喣、姁、呴、句，皆可互用。句，见母，侯部字。鼓，见母，鱼部字。声纽相同。在古韵分部中，顾炎武即不把鱼部与侯部分开，认为是一部。后世虽将鱼侯分开，但也承认二部音极近。罗常培、周祖谟认为鱼侯两部合用是西汉时期普遍的现象，东汉也是鱼侯合韵。王力也指出汉代的鱼部字一部分是由侯部转入的。史存直《汉语音韵学论文集》则主张侯部不是一个独立的韵部，实际上是鱼部与幽部的一个交错地带。这都说明，鱼部与侯部韵极相近。句与鼓音近，姁应该就是鼓。黄帝时人。《世本》雷学淇引《广韵》注曰：“二人并黄帝臣。”故系于黄帝。《墨子》以巧倕作舟，当是因巧倕之巧，而附会之。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7.史皇作图。(《勿躬》)

【考订】《世本》(秦嘉谟辑补本)：“史皇作图。”

按：《淮南子·修务训》：“史皇产而能书。”高诱注：“史皇，仓颉。生而见鸟迹，知著书，故曰史皇。或曰颉皇。”高诱认为，史皇即仓颉。但《世本》(雷学淇校辑本)有云：“史皇、仓颉同阶。”故张澍曰：“《路史》引《世本》云‘史皇、仓颉同阶。是史皇非即仓颉也。”^[13]《世本》(王谟辑本)曰：“仓颉作书，史皇作图。”则史皇与仓颉分别有作，二人并非一人。《世本》(秦嘉谟辑补本)宋衷注曰：“史皇，黄帝臣也。图，为画物象也。”宋说是。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8.巫咸作筮。(《勿躬》)

【考订】《世本》(张澍粹集补注本)：巫咸作筮。

按：张澍云：“《归藏易》云：‘黄帝将战，筮于巫咸。’《庄子》逸篇：‘黔首多疾，黄帝立巫咸以通九窍。’《路史》‘神农时有巫咸主筮。’”神农、黄帝、唐尧、殷商时，皆有巫咸也。^[14]茆泮林辑《世本》将“巫咸作筮”系在尧之下。这里则将巫咸系于黄帝之下。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19.高元作室。(《勿躬》)

【考订】《世本》《王谟辑本》：禹作宫室。

《世本》(孙冯翼集本)：尧使禹作宫室。

按：张澍曰：“《吕氏春秋》：‘高元作宫室。’高元，黄帝臣。建合宫室以接万灵。陆贾《新语》：‘黄帝作宫室。’《白虎通》：‘黄帝作宫室，以避寒暑。’是先于夏后氏也。”则高元为黄帝时人。禹作宫室，宫室比室规模大，应不是指一事。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20.人曰“蚩尤作兵”，蚩尤非作兵也，利其械矣。未有蚩尤之时，民固剥林木以战矣，胜者为长。(《荡兵》)

【考订】按：《吕氏春秋·荡兵》高诱注曰：“蚩尤，少皞氏之末九黎之君名也，始作乱，伐无罪，杀无辜，善用兵，为之无道，非始造之也，故曰非作兵也。”以蚩尤为九黎。梁玉绳曰：“蚩尤乃炎帝之裔，与九黎无涉。”《世本》(雷学淇校辑本)曰：“蚩尤以金作兵器。”宋衷注：“蚩尤，神农臣也。蚩尤作五兵。戈、茅、戟、酉茅、夷矛，黄帝诛之逐鹿之野。”张澍曰：“《太白阴经》：‘伏羲以木为兵，神农以石为兵，蚩尤以金为兵。’是兵起于太昊，蚩尤始以金为之。”^[15]则蚩尤始作金属兵器。蚩尤，黄帝时人。《山海经·大荒北经》：“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从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这里将蚩尤系于黄帝时。

【系年】约前2697年—前2597年

帝颛顼

1.帝颛顼师伯夷父。(《尊师》)

【考订】《尚书·尧典》：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

“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史记·五帝本纪》：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

按：陈奇猷注曰：“《山海经·海内经》作‘伯夷父’，与此同。郭璞注亦云‘颛顼师’。《汉书·古今人表》作‘柏夷亮父’，班固自注云：‘颛顼师’。案柏、伯通。伯夷其氏，亮其名。”^[16]陈氏所说，伯夷是一氏族，世代有传，近得其理。帝颛顼为黄帝之孙，在黄帝之后。《古本竹书纪年辑校订补》：“黄帝死七年，其臣左徹乃立颛顼。”颛顼在黄帝死后继位。今本《竹书纪年》云：“(帝颛顼)生十年而佐少昊氏，二十而登帝位，……七十八年帝陟。”《帝王世纪》记载相同。颛顼在位七十八年，其二十岁即位，则享寿九十八年。据今本《竹书纪年》、《帝王世纪》，黄帝之后继位者为少昊。《帝王世纪》：“少昊帝，名挚，字青阳。姬姓也。母曰女节。黄帝时有大星如虹，下流华渚。女节梦接意感，生少昊。”则少昊生于黄帝时期。又曰：“降居江水，有圣德，邑于穷桑，以登帝位，都曲阜。……在位百年而崩。”少昊登帝位当在崩黄帝之后，在位时间百年。则少昊在位时间约前2597年至前2497年。颛顼在少昊之后继位为帝，则其年代约为前2497年至前2399年。《史记·五帝本纪》未及少昊，当据今本《竹书纪年》、《帝王世纪》补全。另，《韩诗外传》卷五：“颛顼学乎禄图。”《新序·杂事第五》：“颛顼学乎绿图。”禄、绿音通，禄图与绿图为一人。王符《潜夫论·赞学》：“颛顼师老彭。”则颛顼所师有多人。

【系年】约前2497年—前2399年

2.帝颛顼生自若水，实处空桑，乃登为帝。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以祭上帝。乃令鱓先为乐倡。鱓乃偃寝，以其尾鼓其腹，其音英英。(《古乐》)

【考订】《乐书》卷一百七十五：颛帝实处空桑，乃令飞龙效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

按：《淮南子·齐俗训》：“《咸池》、《承云》、《九韶》、《六英》，人之所乐也，鸟兽闻之而惊。”高诱注：“皆黄帝乐。”何宁注：“钟佛操云：蔡邕《独断》云：‘乐，黄帝曰《云门》。’《帝王世纪》亦云：‘黄帝作《云门》、《咸池》之乐。’《楚辞·远游》王注以《承云》即《云门》，黄帝乐也。此即许注所本。而《吕氏春秋》则以《承云》为帝颛顼作，未知孰是。”^[17]《承云》、《云门》并不同。《周礼·地官司徒第二》：“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郑司农注：“六乐谓《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郑司农与蔡邕、《帝王世纪》说同，皆以为黄帝乐名《云门》，不曰《承云》。盖黄帝乐名《云门》，帝颛顼为黄帝之孙，其作乐承《云门》而新创，故曰《承云》。

【系年】约前2497年—前2399年

3.共工氏固次作难矣，五帝固相与争矣。(《荡兵》)

【考订】按：陈奇猷曰：“考共工实系一部落之名，游徙无定，势强则近来，败弱则远迁。《汉书·古今人表》共工两见，一列在女娲时，一列在帝尧时。《御览》七十八引《帝王世纪》、司马贞《补三皇本纪》俱言共工在女娲之世，《列子·汤问》、《文子·上义》、《淮南子·天文训》《兵略训》并谓共工与颛顼争帝见诛，《淮南子·原道训》、贾逵《周语》注及此文高注又谓共工与高辛争见诛，《荀子·议兵》、《韩非子·五蠹》、《山海经·海外北经》又《大荒西经》《北经》则谓禹伐共工。因其系一迁徙无定之部落，故女娲时出现，而颛顼时又见，高辛时又见，尧时又见，禹时又见。所谓诛，乃伐之之意，非诛灭之也。禹以后未见共工之记载，其于此役后远去未返，或即于此役被灭，则未可知矣。因共工数作难于中国，故《吕氏春秋》此文谓共工氏固恣意作难也。”^[18]陈氏说以共工为古部落，相继与五帝作战，于义较长。今从之。上文陈氏所列共工在女娲时依据《帝王世纪》、司马贞《补三皇本纪》，皆为魏晋后成书，颇不可信。《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兵略训》又曰：“颛顼尝与共工争矣，……共工为水害，故颛顼诛之。”《史记·律书》：“颛顼有共工之阵，以平水害。”则共工准确的时间应与颛顼同时。后禹伐共工，则为共工氏族之后人也。

【系年】约前2497年—前2399年

4.祝融作市。(《勿躬》)

【考订】《世本》(孙冯翼集本)：祝融作市。

按：《史记·楚世家》：“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高阳。高阳者，黄帝之孙，昌意之子也。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重黎为帝喾高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集解》曰：“徐广曰：《世本》云老童生重黎及吴回。谯周曰：老童即卷章。”《索隐》：“卷章名老童，故《系本》云‘老童生重黎。’”《初学记》注云：“祝融，颛顼臣，为高辛氏火正。”祝融即重黎，帝颛顼之孙，帝喾火正。

【系年】约前2497年—前2399年

帝　喾

1.帝喾师伯招。(《尊师》)

【考订】《韩诗外传》卷五：帝喾学乎赤松子。

《新序·杂事第五》：帝喾学乎赤松子。

《潜夫论·赞学》：帝喾师祝融。

《白虎通义》：帝喾师赤松子。

按：《史记·五帝本纪》：“颛顼崩，而玄嚣之孙高辛立，是为帝喾。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高辛父曰蟜极，蟜极父曰玄嚣，玄嚣父曰黄帝。”帝喾师，说皆不同。或帝喾有多师。帝喾为黄帝曾孙，在颛顼之后继位。《帝王世纪》：“(帝喾)年十五而佐颛顼，三十登帝位，都亳。……帝喾在位七十五年，年百五岁而崩。”^[19]故将帝喾时期时间约为在前2399年至前2294年^[20]。

【系年】约前2399年—前2294年

2.帝喾命咸黑作为声，歌《九招》、《六列》、《六英》。有倕作为鼙鼓钟磬吹苓管埙篪鞀椎钟。帝喾乃令人抃，或鼓鼙，击钟磬，吹苓，展管篪。因令凤鸟、天翟舞之。帝喾大喜，乃以康帝德。(《古乐》)

【考订】《文心雕龙·颂赞》：昔帝喾之世，咸黑为颂，以歌《九招》。

按：《淮南子·齐俗训》：“(夏后氏)其乐夏籥九成、六佾，《六列》、《六英》。”以《六列》、《六英》为夏代之音。《吕氏春秋》以《九招》、《六列》、《六英》为帝喾之乐。或帝喾之后，《六英》、《六列》传至夏代，仍在流传，为夏人所喜。

【系年】约前2399年—前2294年

3.有娀氏有二佚女，为之九成之台，饮食必以鼓。帝令燕往视之，鸣若谥隘。二女爱而争搏之，覆以玉筐。少选，发而视之，燕遗二卵，北飞，遂不反。二女作歌一终，曰：“燕燕往飞。”实始作为北音。(《音初》)

【考订】按：《诗经·商颂·长发》：“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屈原《离骚》：“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氏之佚女。”王逸注：“有娀，国名。谓帝喾之妃，契母简狄也。”《淮南子·坠形训》：“有娀在不周之北，长女简翟，少女建疵。”高诱注：“简翟、建疵，姐妹二人，在瑶台，帝喾之妃也。天使玄鸟降卵，简翟吞之以生契，是为玄生，殷之祖也。《诗》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也。”简狄为帝喾妃，这里系于帝喾，具体年代不可考。

【系年】约前2399年—前2294年

4.夷羿作弓。(《勿躬》)

【考订】《墨子·非儒》：古者羿作弓。

《世本》(王谟辑本)：挥始作弓。

按：《墨子·非儒》篇孙诒让注曰：“《说文》弓部云：‘ ，帝喾射官’，夏少康灭之。　音义同。作弓者自是古射官。非夏少康所灭者。”羿为帝喾时人。据《史记·五帝本纪》：“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又曰“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放勋即帝尧。帝喾为帝尧之父。一说，作弓者为挥。《世本》(秦嘉谟辑补本)作：“挥作弓。”宋衷注曰：“挥，黄帝臣。”这里系于帝喾，具体年代不可考。

【系年】约前2399年—前22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