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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彰显民主思想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作者想以《封神演义》与《水浒传》、《西游记》“鼎立而三”的主观愿望,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封神演义》就其故事梗概而言,有一定的史实为依据,而着重写纣王的昏暴淫乱,穷奢极欲,残害忠良,宠信妲己,任用奸佞,祸害人民。《封神演义》成功地塑造了暴君的典型——殷纣王的形象。《孟子》中许多具有古代民主思想的言论,在明代遭到删节,而在《封神演义》中却借一些正面人物之口,用来批判独夫民贼商纣王。

《封神演义》彰显民主思想

(一)《封神演义》反暴君苛政的民主思想

《封神演义》100回,日本藏明刻本题钟山逸叟许仲琳编辑(《内阁文库图书第二部汉书目录》),国内解放后整理出版的,基本上采用清初的四雪草堂刊本为底本,并参考了广百宋斋石印本、蔚文堂本等加以厘校,还修正了各本虽然皆同而有明显矛盾错误之处。原作约产生于明隆庆、万历年间(1567—1619)。作者生平不详,据梁章钜《浪迹续谈》六卷《封神传》云:“吾乡林樾亭先生尝与余谈,《封神传》一书是前明一名宿所撰,意欲与《西游记》《水浒传》鼎立而三,因偶读《尚书·武成篇》‘唯尔有神尚克相予’语,衍成此传。其封神事则隐据《六韬》(《唐书·礼仪志》引)、《阴谋》(《太平御览》引)、《史记·封禅书》、《唐书·礼仪志》各书,铺张叔诡,非尽无本也。”作者想以《封神演义》与《水浒传》、《西游记》“鼎立而三”的主观愿望,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但就神魔小说而言,它的成就仅次于《西游记》,却不容置疑,不失为名宿之作。

殷商与周的斗争,自汉以来就有记载,《史记·殷本纪》,对帝纣才兼文武而荒淫暴虐的史实,记载较多,叙述他宠妲己,唯“妲己之言是从”。搜刮民脂民膏,“实鹿台之钱,而盈钜桥之粟”,收狗马奇物充仞宫室,酒池肉林,为长夜之饮;用炮烙酷刑迫害无辜,醢九侯,脯鄂侯,囚西伯于羑里;重用佞臣费中、恶来,诸侯叛纣而往归西伯。微子数谏,不听,遂离去;王子比干强谏而被剖心;箕子惧,徉狂为奴;殷之太师少师乃持其祭乐器奔周,周武王遂率诸侯伐纣,与纣战于牧野,纣因兵败登鹿台,赴火而死。周武王斩纣头,悬挂在白旗上,杀妲己,释放箕子,封比干之墓,以纣子武庚禄父续殷祀,周武王为天子。《周本纪》有关记载大体相同,而对周武王记述更多,更显其英武明哲。《封神演义》就其故事梗概而言,有一定的史实为依据,而着重写纣王的昏暴淫乱,穷奢极欲,残害忠良,宠信妲己,任用奸佞,祸害人民。文王、武王则是仁义贤明的君主,原是商纣王之臣,但他们施行仁政,“得道多助”,天下八百诸侯都拥护他们,以臣伐君,以仁易暴,吊民伐罪,终于推翻商纣王的暴政。周武王的军师姜子牙,也曾是纣王政权的一个小官吏,因反对纣王的暴政而逃出五关,隐居磻溪,应文王之聘,为兴周灭纣立下大功,身为谋主,出将入相。这些描写都有史实根据,但作为一部神魔小说,绝大部分的情节铺叙,则是幻想虚构的。从六朝以来的志怪小说、《西游记》和“四游记”等神魔小说,以及《武王伐纣》平话、民间传说,为作者将历史题材神魔化提供了素材艺术上的借鉴,而更为主要的,是作者根据自己的历史观政治理想,对商周历史的反思,联系明中叶后的时代特征,借历史抒写理想。正如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十八篇所云:“书之开篇诗有云:‘商周演义古今传’,似志在于演史,而侈谈神怪,什九虚造,实不过假商周之争,自写幻想,较《水浒》固失之架空,方《西游》又逊其雄肆,故迄今未有以鼎足视之者也。”

“侈谈神怪”的主要表现,是把纣王昏暴淫乱的原因归罪于狐狸精的化身妲己,她迷惑挑唆纣王立炮烙酷刑、杀妻灭子、设虿盘残害宫人,造酒池肉林、建鹿台、拒纳忠谏,剖比干之心、断老少涉河者的胫骨、剖孕妇之腹识别阴阳生理,重用奸佞崇侯虎、费仲、尤浑,败坏朝政。纣王之成为千古暴君而终于亡国,都是因为狐狸精妲己蛊惑蒙蔽君王之罪。这显然是受“女人祸水”的封建传统观念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开脱了罪魁祸首暴君的罪责。在武王伐纣过程中,虚构了阐教与截教的矛盾斗争,几乎在商周战争的全过程都充满神魔斗法。阐教的神道仙怪辅佐周武王,截教的神魔妖怪则助纣为虐,虽互有胜败,各有伤亡,而邪不敌正,阐教降伏截教。周武王联合四方诸侯,攻克殷都朝歌,纣王上摘星楼自焚而死,妲己被擒杀。在战斗过程中丧生的人神魔怪,灵魂进入封神台。最后,姜子牙按榜封神,而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天命”,“在劫难逃”。

《封神演义》成功地塑造了暴君的典型——殷纣王的形象。纣王原名受辛,“残义损善曰纣”,“纣王”乃是对这个暴君的恶称。因此,作者对这位我国奴隶制兴盛时期的君主,在当时历史上具有积极意义的某些事件,就予以掩盖,例如对“经营东南”、平定“东夷”,促进黄河文化的传播与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只字不提;对他才兼文武没有作正面描写,只就“托梁换柱,力大无比”稍带一笔,从女娲宫进香、作诗亵渎神明开始,刻画他贪色好淫的性格特征,奸佞权臣费仲、尤浑投其所好,进选美之议,正中昏君下怀。费、尤二奸又挟私怨进谗要纣王索取冀州侯苏护之女妲己,苏护以忠言力谏,纣王却“勃然大怒”,苏护几乎被杀,欲反商而众寡悬殊,被逼送妲己进宫。

作者在处理妲己形象时,虽然渲染上封建迷信色彩,把妲己写成受女娲之命变化美女惑乱纣王、施妖术断送成汤天下的妖精,但是透过这层迷雾,读者仍然可以看出暴君纣王的罪恶本质。炮烙直言敢谏的大臣、诛妻杀子、阻塞忠良、恣行无道、荒淫酒色,囚西伯于羑里,造虿盘于宫中,挖比干之心疗妲己之疾,断胫验髓,剖腹验胎等暴虐罪行,虽然都与妲己的谗言蛊惑有关,但是只有昏暴君王当朝之际,宠妃佞臣的阴谋才能得逞。

纣王的倒行逆施,导致众叛亲离,天下大乱。从纣王的形象中,可以认识历代封建暴君的本质,特别是作者所生活的明代昏暴君王和奸佞权臣的丑恶面貌,从梅伯、商容、姜后、黄飞虎等人诅咒纣王的詈语声中,可以觉察到明代统治集团内部矛盾斗争的时代特征。《孟子》中许多具有古代民主思想的言论,在明代遭到删节,而在《封神演义》中却借一些正面人物之口,用来批判独夫民贼商纣王。例如纣王炮烙梅伯之后,黄飞虎听了微子、箕子、比干等大臣的议论,就大怒曰:“……古人道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书中虽然也表彰了像闻仲这样对商纣王竭尽愚忠、以身殉职的大臣,但更多的是赞赏敢于反抗暴虐无道昏君的叛逆行动,许多叛商投周的大臣,反复提到“君不正,臣投外国”,以此为反叛暴君的理论依据。再如苏护劝郑伦降周时说:“今国君无道,天愁民怨,四海分崩,生民涂炭,刀兵不歇,天下无不叛,正天之欲绝殷商也。……必是君失其道,便不可为民之父母,而残贼之人称为‘独夫’。”(第六十一回)在明代中后期,批判历史上的昏君暴政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贯穿全书的中心思想是以仁易暴、以臣伐君、以有道伐无道,“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批判暴君暴政,向往仁君贤相的开明政治,这也正是作者借写历史上商周斗争表现自己理想的真实意图。因而,与暴君纣王相对照,塑造了仁政理想的化身文王和武王,描写了他们的统治区西岐这个儒家的理想社会:

众民进城,观看景物:民丰物阜,行人让路,老幼不欺,市井谦和,真乃尧天舜日,别是一番风景。……伯邑考传命,“既朝歌逃民因纣失政,来归吾土,无妻者给银给他娶妻。又与银子,令众人僦居安处,鳏寡孤独者在三济仓造名,自领口粮”。(www.xing528.com)

——第十八回

文王从羑里逃归西岐,途中饥乏困顿,向客舍店小二要求暂记欠账,说到西岐“着人加利送来”。店小二怒曰:“此处比别处不同。俺这西岐,撒不得野,骗不得人。西伯侯以仁义而化万民,行人让路,道不拾遗,夜无犬吠,万民而受安康,湛湛青天,朗朗舜日。好好拿出银子,算还明白,放你去,若是迟延,送你到西岐,见上大夫散宜生老爷,那时悔之晚矣。”这一喜剧性的插曲,正好反映了西伯推行仁政的社会效果,这也正是在长期封建社会中儒士所追求的理想社会,而西伯姬昌也正是封建时代人民理想的仁君,作者特地描写了西岐人民欢迎西伯归国的情景:

一路上欢声拥道,乐奏笙簧,户户焚香,家家结彩,文王端坐鸾舆,两边的执事成行,幡幢蔽日。只见众民大呼曰:“七年远隔,未睹天颜,今大王归国,万民瞻仰,欲亲觌天颜,愚民欣慰。”文王听见众臣如此,方骑逍遥马。众民欢声大振曰:“今日西岐有主矣!”人人欢悦,各各倾心。

——第二十二回

明代占统治地位的思想是程朱理学,作者思想意识中尽管包含很可贵的民主性的精华,但在塑造他理想君王形象时,却表现出浓厚的程朱理学的意味。例如文王回国后,散宜生、南宫适都陈说纣王肆行无道,“料朝歌不久属他人矣”。要求“杀进五关,围住朝歌,斩费仲、妲己于市曹,废弃昏君,另立明主,以泄天下之愤”。文王却对他们大讲为臣之道:“孤以二卿为忠义之士,西土赖之以安。今日出不忠之言,是先自处于不赦之地,而尚敢言报怨灭仇之语!天子乃万国之元首,纵有过,臣且不敢言,尚敢正君之过?(父)纵有失,子亦不敢语,况敢正父之失?所以‘君叫臣死,不敢不死;父叫子亡,不敢不亡’。为人臣子,先以忠孝为首,而敢直忤于君父哉!昌因直谏于君,君故囚昌于羑里,虽有七载之困苦,是吾愆尤,怎敢怨君,归善于己。古语有云;‘君子见难而不避,惟天命是从。’今昌感皇上之恩,爵赐文王,荣归西土,孤正当早晚祈祝当今,但愿八方宁息兵燹,万民安阜乐业,方是为人臣之道。从今二卿切不可逆理悖伦,遗讥万世,岂仁人君子之所言也!”他特别强调,“五伦之中,惟有君亲恩最重;百行之本,当存忠孝义为先。”(第二十二回),直到他临死时,还谆谆告诫世子姬发:“纵天子不德,亦不得造次妄为,以成臣弑君之名。商虽无道,吾乃臣子,必当恪守其职,毋得僭越,遗讥后世。”(第二十九回)。

商周矛盾斗争是全书的主线,具体表现就是“武王伐纣”,武王当然是全书的主角,但是作者却把他写成继承文王遗训的忠臣孝子。当姜子牙将伐纣事宜准备就绪、向武王呈上《出师表》,武王览毕,却“沉吟半晌”说道:“相父此表,虽说纣王无道,为天下共弃,理当征伐;但昔日先王曾有遗言:‘切不可以臣伐君。’今日之事,天下后世以孤为口实。况孤有辜先王之言,谓之不孝。总纣王无道,君也。孤若伐之,谓之不忠。孤与相父共守臣节,以俟纣王改过迁善,不亦善乎。”(第六十七回)当八百诸侯大军围困朝歌、姜子牙当纣王之面向天下诸侯宣布“纣王十大罪”后,双方正在激战之际,武王居然在逍遥马上大发“不分君臣,互相争战,冠履倒置,成何体统”的感慨,要姜子牙劝众诸侯“善化天子”,顾全“君臣体面”。作者之意是欲显武王之仁厚,而给读者的感觉是近乎迂腐虚伪,懦弱无能颇似阿斗

真正的主角是姜子牙,写他穷困时落拓潦倒、无以谋生而到处碰壁的窘迫之态,虽笼罩天命迷雾,但还较生动;马氏厌弃他时乖命穷,逼他写休书,也是世态使然。遇文王后,出将入相,施展抱负,更受文王托孤之重,尽心竭力辅佐武王,与《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颇为相似。但诸葛亮以智谋克敌制胜,成为智慧与忠贞的典型;而《封神演义》中的姜子牙则是神化的方士,依仗阐教道术取胜,故其形象缺乏血肉。作为讨伐纣王的元帅,没有充分显示其谋略,但在体现“以臣伐君”、“以有道伐无道”的古代民主思想方面,却不失其光辉。在上周武王的《出师表》中,以及向众诸侯宣布纣王“十大罪状”的场面,都表现出凛然正气和敢于犯上作乱的叛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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