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知识廿六讲：韩愈与柳宗元散文的魅力

散文在先秦时期可以粗略分为历史散文和诸子散文两大类。从现有的资料看，历史散文可以从殷代的甲骨文算起，甲骨文是殷代王室占卜的记录，有叙辞、命辞、占辞、验辞，虽然朴素，但有些叙事还较完整，可以说是记叙散文的雏形。而后便是铜器铭文了，反映了两周时期的许多社会制度，篇幅亦较甲骨卜辞要长、要完整。

从传世的文献看，中国第一部散文集是《尚书》，今存五十八篇，但其中不少是后人伪造，读来佶屈聱牙，古奥难懂。其后有《春秋》一书，记事简括，起于鲁隐公元年，终于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722年—前481年）。《左传》是对《春秋》的传述，亦为编年史，但其叙事富于故事性、戏剧性，有紧张动人的情节，并长于写战事和行人辞令。《国语》是一部国别史，起于周穆王，终于鲁悼公（公元前1000年—前440年），较之《左传》虽然它的文学性要差些，但《晋语》《越语》中也不乏精彩的叙写。《战国策》杂记西周及诸侯国之事，基本内容是战国时期谋臣策士的角斗及其有关谋议或辞说，文章特点是长于说事，语言生动，形象鲜明，还穿插了许多有趣的寓言故事，颇有历史小说的特色，其所反映的年代，上接春秋，下至秦并六国（公元前460年—前220年）。

在先秦诸子散文中，《论语》是较早的一部，这是一部记载孔子言行的语录体散文集，叙事简洁，含意深刻，大都具有格言的意味，其思想对后世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墨子》一书中心思想是“兼爱”，文章质朴，逻辑性很强，擅长说理。《孟子》是记孟子言行的书，其中心思想是仁义，文章气势充沛，笔带锋芒，语气逼真，富于鼓动性，最大特点是善辩。庄子的散文汪洋恣肆、纵横排宕、光怪陆离、雄伟奇丽，最富于浪漫主义色彩，其代表作是《逍遥游》，它不仅在先秦的议论文中，即在后世的古典散文中亦罕有伦比。诸子散文中还有《荀子》和《韩非子》，荀子的散文朴实浑厚，说理透辟而又句法整练，是学者之文；韩非的文章则严峻峭刻，锋芒锐利，分析能力极强，同时善于利用大量的寓言故事和丰富的历史知识为论证。另外，尚有《吕氏春秋》一书，系吕不韦门客的集体著作，包括八览、六论、十二纪，是一种集合许多单篇系统化的议论文集。

两汉的散文，大致可以分为赋、政论文、史传文三类。赋在汉代极盛一时，它讲究铺张扬厉，讲究辞藻，运用对话形式，实质上是一种介于诗与散文之间的东西。枚乘的《七发》是汉赋正式形成的第一篇作品，之后有司马相如的《子虚》《上林》、杨雄的《甘泉》《羽猎》、班固的《两都》、张衡的《二京》以及蔡邕、赵壹、祢衡等人的抒情短赋。两汉的政论文首推贾谊，他的散文后人编为《新书》，其中以《过秦论》3篇最佳。桓宽的《盐铁论》是西汉后期政论文的代表作品。东汉时期的政论文以王充的《论衡》最为著名，此外还有王符的《潜夫论》、崔寔的《政论》和仲长统的《昌言》等。

两汉的史传文取得了突出的成就，这便是《史记》和《汉书》两部历史巨著的出现。司马迁的《史记》是一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伟大历史著作，全书包括本纪、表、书、世家、列传五大部分，共130篇，记事上自黄帝，下至汉武帝太初年间，开创了我国纪传体史学和传记文学的先河，塑造了一系列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而且善于运用故事化的手法和紧张场面的描写以及个性化的语言来刻画人物，是历史与文学互相结合的典范。班固的《汉书》在体制上仿效《史记》，改“书”为“志”，取消“世家”，并入“列传”，共100篇，叙事始于高祖元年，终于王莽地皇四年，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www.xing528.com)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散文成就虽不及两汉，但曹操父子、阮籍、嵇康、王羲之、陶渊明以及郦道元的《水经注》，杨炫之的《洛阳伽蓝记》和颜之推的《颜氏家训》等，还是各具特色，值得一读。这一时期流行的骈体文虽有形式主义之嫌，但诸如鲍照、孔稚硅、陶弘景、吴均、丘迟的一些作品，却为后世广为传颂。另外，辞赋在这一时期应当说取得比汉赋较大的成就，如王粲的《登楼赋》、曹植的《洛神赋》、陶渊明的《闲情赋》《归去来辞》、江淹的《恨》《别》二赋，尤其是庾信的《哀江南赋》等，都是赋中的佳品。

唐宋两代，是散文发展的重要时代，涌现出一批优秀的散文作家。早在初唐时期，陈子昂等人出来反对六朝以来的绮靡文风，到韩愈、柳宗元时形成一个声势颇大的古文运动。韩愈的散文雄奇奔放、流畅明快，其语言形象、简洁、准确、鲜明、生动；柳宗元的散文更胜韩愈一筹，尤其是以《永州八记》为代表的山水游记最为后世传诵。散文至晚唐，又趋于奢靡，宋初愈演愈烈。到宋仁宗时，欧阳修等人相继登上文坛，倡导诗文革新运动，并在实践中创作了许多优秀的散文。如欧阳修的议论文《朋党论》，叙事文《五代史伶官传序》，写景抒情散文《醉翁亭记》等都有很高的成就。此外，曾巩、王安石、苏轼、文天祥等人的散文亦为后人所推崇。

元代的散文显得十分冷漠。明初刘基和宋濂是比较优秀的散文家，刘基的《卖柑者言》、宋濂的《秦士录》等可谓散文中的佳作。在明代散文中，成就较大的是归有光，他的《先妣事略》《项脊轩志》等不少散文，善于用朴素简洁的文笔叙述琐细的事件和刻画人物，是感情深厚、真挚动人的作品，此外，公安“三袁”的游记及晚明时期的小品文也颇有生机。

明末清初，是民族矛盾相当尖锐的时代，遗民散文作家中如归庄的《送顾宁人北游序》、夏完淳的《狱中上母书》、邵长蘅的《阎典史传》、全祖望的《梅花岭记》等等作品，不仅语言凄楚，文笔深沉，而且字里行间渗透出爱国情感。康熙、乾隆时代文化专制，在此背景下产生了桐城派古文，讲求义法，在一定程度上束缚着散文发展的手脚，不过诸如方苞的《狱中杂记》《左忠毅公逸事》、姚鼐的《登泰山记》亦为优秀作品。较早冲破桐城“义法”束缚的是龚自珍、魏源等人，如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就是一篇反对清统治者思想禁锢，寓意深长的作品。晚清时期，康、梁变法，尤其是梁启超的文章，语言流畅、笔力雄放、行文浩荡，他的《少年中国说》就是一篇极具感染力和说服力的代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