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法治教育路径与实施策略

（一）中小学法治教育的性质

20 世纪70 年代，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结束，法治的内容逐渐回归课堂。1982 年，教育部将“法律常识”设为初三必修课。1985 年，中共中央下发《关于改革学校思想品德和政治理论课程教学的通知》，明确把民主法制教育、公民权利义务教育等作为政治课内容。1997 年4 月3 日，国家教委印发《九年义务教育小学思想品德课和初中思想政治课课程标准（试行）》，“《课程标准》着眼于我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要求，首次把小学思想品德课和初中思想政治课作为一个整体设计课程的结构和确定教学目标要求”。试行四年后，教育部印发《九年义务教育小学思想品德课和初中思想政治课课程标准（修订）》，规定“八年级强调对学生进行富有成效的法制教育”。 2003 年5 月，教育部颁发了《全日制义务教育思想品德课程标准（实验稿）》，决定将原来初中的“思想政治课”更名为“思想品德课”，思想品德课是“为初中学生思想品德健康发展奠定基础的一门综合性的必修课程”。从2016 年起，义务教育小学和初中起始年级的《品德与生活》《思想品德》教材名称统一更改为《道德与法治》。而此次教材改革，是1949 年以来“法治”二字首次出现在义务教育阶段的课程名称中。2019 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新时代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的若干意见》明确了法治意识教育是思政课课程的重点内容。结合上文对中小学法治教育历程的回顾，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在党和国家政策层面上，学校法治教育的表述虽有变化，但德育的定性一直是明确的—加强学校法治教育通常与“德育”“思想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等联系在一起，2016 年教材“更名”虽然突出了法治教育在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中的地位，但仍是把法治教育看作德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法治教育课程的设置主要是通过德育的主渠道“道德与法治”“思想政治”课实现的，同时在学校教育的各门学科中渗透，促进学生思想品德的发展。

（二）中小学法治教育的课程实施现状

1999 年，在《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提出“建立新的基础教育课程体系，试行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学校课程”。中小学法治教育在三级课程的指引下，已经初步形成了大课程观指导下的课程体系，不仅有了“道德与法治”这种国家课程，在地方课程、校本课程中也稳步推进，学校、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法治教育环境得以构建。

1.法治教育的国家课程依据及实施

从法治教育的国家课程来说，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内容是品德与生活、品德与社会、思想品德、思想政治课程标准与《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规定的全部内容。2016 年6 月，为推动法治教育进入国民教育体系，提高法治教育的系统化、科学化水平，教育部、司法部、全国普法办联合印发《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在国民教育体系中系统规划和科学安排法治教育的目标定位、原则要求和实施路径，细化了法治教育分学段的教学内容与要求。《教育部办公厅关于2016 年中小学教学用书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规定，从2016 年起，将义务教育小学和初中起始年级《品德与生活》《思想品德》教材名称统一更改为《道德与法治》。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内容依据将是课程标准与《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

伴随着《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的颁布与实施和道德与法治课程名称的变更，小学阶段，截至2017 年9 月，1—2 年级的品德与生活课程已全部更名为“道德与法治”，在课程标准“尊重儿童的权利是课程的理念”的规定之外，增加“认知国家象征及标志。初步建立国家、国籍、公民的概念，初步建立对家庭关系的法律认识。初步建立规则意识，初步理解遵守规则、公平竞争、规则公平的意义与要求。初步建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观念。了解消防安全知识、基本交通规则，知晓常用公共服务电话。初步了解自然，爱护动植物，为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做力所能及的事”等《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的内容。

2019 年9 月，小学3—6 年级“品德与社会”课程已全部更名为“道德与法治”，法治教育的内容在课程标准中规定的“初步形成规则意识和民主、法制观念，崇尚公平与公正”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目标和“了解未成年人的基本权利和义务，懂得规则、法律对于保障每个人的权利和维护社会公共生活具有重要意义”的知识目标之外，增加《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中“建立对宪法的法律地位和权威的初步认知。了解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初步认知主要国家机构，国家主权与领土，认知国防的意义，增强民族团结意识。建立对校园欺凌行为的认知和防范意识。初步了解合同以及合同的履行，理解诚实守信和友善的价值与意义。初步认知未成年人能够理解和常见的违法和犯罪行为及其危害和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初步了解司法制度，了解法院、检察院、律师的功能与作用。知道我国加入的一些重要国际组织和国际公约”等内容。随着新教材的使用，上述内容都已经体现在教材中。

初中阶段，截至2018 年9 月，七、八、九年级的“思想品德”课程全部更名为“道德与法治”。依照课程标准，思想品德课程是道德、心理健康、法律及国情等内容的整合。其中法律内容包括“心中有法”“权利与义务”“法律与秩序”三个部分，教学目标是“知道基本的法律知识，了解法律在个人、国家和社会生活的基本作用和意义，树立规则意识、法制观念，有公共精神，增强公民意识”。《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规定，要进一步深化宪法教育，了解民事法律活动的基本原则，初步了解政府运行的法治原则，加深对社会生活中常见违法行为的认知，强化法律责任意识，巩固守法观念，初步了解我国司法制度的基本原则，建立尊重司法的意识，初步理解程序正义在实现法治中的作用，培养依法处理纠纷、理性维护权利的意识。

高中阶段，《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要求“使学生较为全面地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的基本框架、基本制度以及法律常识，强化守法意识，增强法治观念，牢固树立有权利就有义务的观念，初步具备参与法治实践、正确维护自身权利的能力”。2017 年版《普通高中思想政治课程标准》将“法治意识”与“政治认同”“科学精神”“公共参与”共同视作学科核心素养。在思想政治课程中，必修课程^[17]模块3“政治与法治”，以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为主线，讲明党的领导是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根本保证，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特征，依法治国是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式，奠定学生政治立场与法治思维的基础。选择性必修课程^[18]“法律与生活”模块聚焦公民依法维护合法权益的法律行为，介绍公民一般的民事权利和义务，要求学生了解婚姻家庭中的法律关系和法律责任、劳动关系的法律保障、社会纠纷的解决机制和法律程序，为学生进一步发展思想政治学科核心素养、增强法治意识奠定基础。选修课程^[19]“法官与律师”模块，帮助学生了解法官和律师这两种具有代表性的法律职业的不同职责和共同使命；理解法官和律师对于维护公平正义、推动社会进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作用；在建设社会主义法治文化的实践中，需不断增强法治意识，进一步提高法治思维和用法、护法能力。

上述内容既是中小学各阶段课程标准和《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的要求，也体现在教材中，是中小学法治教育的课程内容。

2.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地方课程(www.xing528.com)

全国各地在充分落实法治教育的国家课程同时，积极探索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地方课程。比如，2004 年6 月，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印发《北京市实施教育部〈义务教育课程设置实验方案〉的课程计划（试行）》，确立了地方课程的课时，地方课程正式走进北京市的中小学校，安全应急与人防知识教育、中小学生毒品预防专题教育、环境与可持续发展教育等法治教育课程得以开设。《北京教育系统法治宣传教育第七个五年规划（2016—2020 年）》指出“坚持和完善模拟法庭教育形式，实现模拟法庭教育全市各级各类学校全覆盖，确保每所学校每学期至少组织1 次模拟法庭教育。充分利用开学第一课、班队会、社会实践、毕业仪式等时机，有机融入法治教育内容。结合学生认知特点，有针对性地开展交通、消防、防控校园欺凌、禁毒、反恐、国防、知识产权等专题教育”，并鼓励“各区、学校在地方课程或者校本课程中设置法治知识课（必修或选修）”。

又如，2015 年江苏省海安县在全省率先实施“法治教育进课程”，落实“8+2”教学制度。“8+2”就是中小学每个班级每周安排一节法治课，每学期共安排10 节课，其中8 节课进行法治知识教学，2 节课举行法治副校长讲座。海安县还组织编写、出版了《中小学法治教育读本》，学生人手一本。再如，2017 年1 月《四川省贯彻〈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纲〉实施意见》出台，指出：“2017 年，将修订完成我省《生命·生态·安全》《家庭·社会·法治》等九年义务教育地方课程，按《大纲》要求强化法治教育内容，将安全教育、廉政教育、民族团结教育、国防教育、交通安全教育、禁毒教育等专题教育与法治教育内容相整合，进一步优化地方课程教材。”

3.中小学法治教育校本课程

从中小学法治教育的校本课程来说，有一些学校独立设置了法治教育课程，但在实施“道德与法治”课程前这样的学校不是很多。这类课程是在义务教育课程设置之外，根据学校的具体情况开设的，比如笔者在北京市第八中学素质班开设的“少年法学”课程，课程的设置和内容是自主开发和设计的，不同于国家课程，整合了法律思想、法律思维和法律知识的内容，但和国家课程的教育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培养学生的法治素养、人文精神，培养高素质的公民。此外，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开设了法律俱乐部、法律选修课等多层次的法治教育课程，满足学生的不同需求，并且还与法院、中国政法大学等单位联手，对学生进行法治知识教育，拓宽学生的法治实践范围；北京市法治教育示范校东交民巷小学在“道德与法治”课程之外，开设了专门的法治教育校本课程，还有由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走进东交民巷小学而开设的专题法治教育课；北京市第十八中学附属实验小学则以队课的形式实施校本法治课程；通州区第四中学设计校园法治情景剧、模拟法庭校本课；还有大兴孙村中学以模拟法庭形式进行法治校本课教学等例子。伴随着“道德与法治”课程的实施，越来越多的学校在国家课程、地方课程之外开设法治校本课程。可以说，中小学法治教育国家课程、地方课程与校本课程的有机衔接是中小学法治教育课程丰富和发展的重要环节。

（三）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实施主体

随着“道德与法治”课程的全面实施，在国家课程成为法治教育进课堂的主要承载者的同时，中小学正积极探索法治教育校本课程，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等，构建法治教育的大课程观。相应地，法治教育的主体范围也不断地扩展。如果说在最初，法治教育主体是较为单一的“道德与法治”课教师（原“思想品德”课教师），现在则是以“道德与法治”课教师为核心，不断扩展的法治教育师资队伍，少先队辅导员、班主任、德育主任等都是法治教育的主体，他们承担着法治主题班队会、法治教育专题等教学任务；学校的法治文化成为法治教育的隐性课堂，社会上的法治教育力量也逐渐成为不断扩大的法治教育主体范围的重要支点；同时，家庭、学生本身也已经成为中小学法治教育主体中的重要部分。以北京市为例，2012 年北京市首家由公安、检察院、团委、教委联合成立的青少年法治教育基地在西城区检察院挂牌成立，为辖区学校开展法律宣传教育提供了崭新平台；2016 年北京市西城区“青少年法治教育基地”成立，该基地由西城团区委、西城区教委、西城区司法局、西城区法院共同建立；2016 年东城区青少年法治教育实践基地成立；2017 年12 月4 日北京市东城区青少年法治学院成立；2017 年12 月4日北京市青少年法治教育中心成立；2018 年9 月1 日，开学第一天，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军受聘为北京市第二中学法治副校长，并讲授了首次法治课；2018 年11 月，北京市各级检察机关检察长、副检察长将兼任中小学法治副校长……越来越多的法官、检察官、警官、律师、普法宣讲员等专业法律工作者走进中小学，成为中小学法治教育的重要力量。可以说，学校教师（专业课教师、班主任、辅导员、其他所有教职员工）、社会力量（专业法律工作者、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以及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等，还有社会爱心人士）、家庭、学生个体（学生成为受教育与实施教育的统一体）构成了由教育行政主体、教学主体、社会参与主体组成的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实施主体体系，实现了法治教育实施主体的多元化。

（四）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形式

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形式在实践中不断创新，如北京市组织“我和宪法的故事”活动，开展全市规模的“我与法的故事”比赛，进行模拟法庭比赛、法治情景剧展演等，这些形式都推动着中小学法治教育的实施，启发和引领教师不断创新中小学法治教育的方式方法。

尽管如此，现阶段课堂教学仍是法治教育的主阵地，常态化的法治课堂教学形式还较为单一，教学方法也有待改进。课堂教学缺少互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学生对法律知识的掌握及其法治思维的形成，法治教育难以转化为法治意识的提高和法治行为的转变，表现为一种他律教育而非自律教育。虽然案例教学法在法律授课中普遍应用，但案例的选择对教师来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而且根据案例所呈现的事实，运用法律进行分析，这种法理论证在法治教育中还很欠缺，对学生法律分析能力的指导还有待提高。法学是实践性很强的一门学科，实践性课程在法学教育体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囿于教师水平，模拟法庭在中小学开展得有限，有的甚至背离了模拟法庭教学的初衷，仅仅成为一种表演。囿于学校的管理规定，教师很少有机会带领学生进行法治实践课程的体验，如去法院旁听等。

因此，注重发挥学生的主体性，建立以学生为本的法治教育模式尤为必要。在法治教育中学生与教师是平等的，我们要改变教育活动中学生的消极被动地位，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调动其主动学习的积极性。在青少年的法治教育过程中，教师要为学生提供一个更宽松、更有创造性的平台和空间，不把学生禁锢在老师预设的标准答案内，而要培养其实际操作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培养其分析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法治教育从学生的角度出发，并且符合学生的认知规律，这样才能为学生所接受和认同。